本在健身期的我,其实是不太适合做一次美食之旅的,毕竟架不住诱惑,胃口也会不自觉地打开。只好默默地发誓,回去后努力锻炼以弥补这荒唐不经的举动。由于是第一次来到徽州,来到宏村,对于此间的饮食文化评价是抱着敬畏之心的,不敢瞎评不敢妄评,谈谈那些不经常遭遇的口味带给味觉的一些体验。
宏村里最多的便是旅店和饭店,每家都会标上显著性的口号,比如“舌尖上的中国强力推荐”、“大众点评五星评价”等。虽然这么做可有利于自身的品牌宣传,但见得太多反而更需要吃货保持火眼金睛,以免浪费了来之不易的胃口。好在运气不错,这次选的旅店和饭店都没有令人失望,饮食上保持了很高的水准。为什么能做这种判定?听听其他人是如何津津有味的评价的。
宏村的饮食属于徽菜的一支,盛产山珍野味河鲜家禽。每一种食物能成为独立的一道菜品,哪怕是竹笋、蕨菜、石耳、五加皮等绿色食品,也能通过当地的烹调方法做出很受欢迎的佐菜佳肴。比如我住的张公馆里的厨师就有处理独具风味农家菜肴的能力,而这一点却很普遍,宏村内的诸多民宿都能做到,真正的食宿一体。
当地的招牌菜有不少,如腊八豆腐、臭鳜鱼、徽州毛豆腐、笋衣炒肉、刀板香、石耳炖鸡、五加皮炒蛋等。我只谈谈我吃过的菜,老板娘说就地取材可以保证鲜活,既吃之则安之吧。
谈到臭鳜鱼,这里得插上一则民间传说:100年前黄山西南麓的郭村乡有位知府,特别爱吃鲜鳜鱼。当时有名衙役给知府运送鳜鱼,结果运到半路上天气突然热了起来,大批鳜鱼死去,并且鱼身散发出一种臭味。衙役就急忙让挑夫把鱼杀了,找了名厨师将鱼配以佐料红烧,反倒别有一番风味。知府品尝后大赞,于是就有了这“徽菜珍品风味鳜鱼应市”的臭鳜鱼。
民间传说的真假权且听着好玩,但臭鳜鱼的别有一番味道倒是真切。说实在,想到鳜鱼就会吟诵起张志和的《渔歌子》:“西塞山前白鹭飞,桃花流水鳜鱼肥。”1200年前的唐朝人,就对这种名贵的淡水鱼类有着孜孜不倦的味觉好感。第一次食用臭鳜鱼满心期待,民宿的厨师做好后端出来味道就先摄入鼻子,没有那么难闻。据说臭鳜鱼得先入油锅略煎,再配以姜片,小火红烧至汤汁浓缩即成。主要还是在这汤汁的调法,每家可能都有独门的配方,会导致口感方面略有差别。鳜鱼吃起来肉质是比较Q弹的,属于丰满肥厚那一类,但也正是因为肉厚嚼久口腔两侧肌肉累得慌且吃多了容易腻味。刺较大,不似其它淡水鱼,吃起来是很方便的。
我始终不觉得臭鳜鱼的味道是那种奇臭无比的“臭”,相较于臭豆腐之流,好闻不少。当地的鳜鱼听老板娘说是到附近的海鲜市场挑选的,多为桃花鳜。制作过程有讲究,要把新鲜鳜鱼用盐或浓鲜的肉卤腌渍,再用传统的烹调方法烧制,也有称为“腌鲜鳜”的。
当日我还尝试了另一家的臭鳜鱼,味道无太多差别。总之,细火烹调后的臭鳜鱼不那么臭,实际有鲜香,确实为当地一道脍炙人口的佳肴,几乎每个饭店都有此道名菜。
毛豆腐,在吃这类食物时请优先做好心理建设。豆腐可是我们食品中的瑰宝,大家吃了这么多年,若是感想能够写成一部小说,必然是一个大长篇。长毛的豆腐,是一种极端异类,丝毫不亚于臭豆腐。当地比较喜欢的毛豆腐吃法,就是锅上煎烤,两面金黄上桌沾点辣酱即可食用。舌尖说毛豆腐比臭豆腐更为极致,通常会往臭方面想,可真到吃了有一股独特的味道,内部经过发酵变得非常松软,稍微带着一点酸涩,一点苦,有大豆的清香,最接近的口感是豆腐乳。总之,切记沾点辣酱食用,否则吃多腻得无法下咽。
宏村的毛豆腐未经烹饪前,因表面长有一层寸把长的白色菌丝而得名,这种毛是经发酵霉制而成。这可谈不上什么美味,至多算是个新鲜品,你要是和朋友来宏村,找家店坐下来杯饮料或啤酒,聊聊天配上几粒毛豆腐,也算另一种风味了。
其它的诸如:刀板香、五加皮炒蛋、笋衣炒肉,个人觉得比上述两道更贴近日常食用习惯。
刀板香,在徽州乃至宏村十分普遍,一般用腊精五花肉熏制,放置在刀板上一同蒸,快手快切,刀入油出,刀出香溢,半寸厚的肉片累在盘中,热气腾腾的。多数商家还会搭配上本地的光饼,夹着吃,味道更佳,可做主食。问题来了,一口气夹几片好吃?当然是越多越好。上限是3片,多了就夹不下了。
肉方面,有用五花肉的,有用猪臀尖的“二刀肉”,关键在于肥瘦得当,嫩而不腻。趁热吃,大嚼是惟一的方法,否则怎么对得起如此好的猪肉。
在民宿里,有笋衣烧肉的正确打开方式。梁实秋说道:“无竹令人俗,无肉使人瘦,若要不俗也不瘦,餐餐笋煮肉。”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,而徽州的笋个人也认为是上品,不得不吃。
宏村靠近竹海,笋衣资源可谓丰富,可以就地取材。笋衣是笋尖上鲜嫩的鳞状外皮晒干而成,搭配上当地的黑猪肉和自家调制的酱汁,笋衣吸附了猪肉溢出的油汁后,嚼劲非常、爽脆可口,而猪肉吸收了笋衣的味道,肥而不腻、下饭神物。
有道是“山居多佳趣,每日有新砍之笋,味绝鲜美,盍来共尝?”用之以笋,村里人家总能烹饪得比星级饭店更好。
五加皮炒蛋是宏村饭店里很常见的一道菜。特色在五加皮,这是一种采自灌木上的嫩芽,宏村较盛产。吃起来的话,如吃鲜嫩树叶一般,有一丝清香。不可吃多,会有些许腻味。
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里记载五加皮有益气安神、舒筋活络、去疺痨之功效,对腿脚筋骨好,尤其对治疗低血压的效果最显著。效果如何就不做评述,总之味道不错。
宏村还有不少美味之物,无法一一品尝,只待下次。食物和这里的建筑一样,若要用一个词加以形容,古朴,是最为恰当的了。
热爱徽州的胡适先生,在怀念起徽州的人和事曾写道:“记得那年,你家办了嫁妆,我家备了新房只不曾提到我这个新郎。这十年来,换了几朝帝王,看了多少兴亡,锈了你家嫁奁的刀剪,改了你多少嫁衣新样。更老了你和我人儿一双——只有那十年陈的爆竹,越陈偏越响!”越老的内容越香醇,人犹如此,美食亦如此。